兩年後, 暉武二十五年，八月底，州城。

“揭榜了揭榜了……鄉試揭榜了……”

“顧靈，這次的鄉試押賭我可是跟著你押了自己。”羅素、顧靈、方琴音和何淋四人站在距離榜單有些遠的地方, 免得被揭榜的陣勢給波及到, 因為人太多了。

何淋道：“我也是押了一百兩的銀子，押的也是羅素。”

方琴音撇撇嘴：“我可沒有你們那麽有錢, 我只押了十兩銀子, 也是羅素。”

顧靈一楞：“你們都鄉試押賭了？羅素押賭我是知道的，我倆一起去的, 但是何淋和方琴音, 你們怎麽也押賭了？”

何淋依舊是冷淡的樣子，卻開著玩笑道：“押著玩兒的。”

方琴音道：“我可是為了掙錢的。”

何淋看了她一眼：“那你不該押, 萬一沒中不是虧了？”

方琴音道：“我這不是相信顧靈，而是相信羅素。羅素畢竟是小三元，她中案首的可能性很大。不過，羅素只有一比三的賠率了, 小三元的名聲太大了，賠率低了。你們不知道, 我在鄉試押賭的時候, 聽有些人在嘮叨, 說羅素的小三元是咱們知府大人為了名聲才出來的，有沒有小三元的才能還不知道呢。那些人, 說話可酸溜溜的。”

顧靈：“那你當時有跟他們吵架嗎？”要是以何湘的性格, 她能確定一定會和對方吵架。但是方琴音，她還真不知道。

方琴音道：“我又不是何湘那個沒腦子的？在州城和人家吵架？我瘋了吧？”

顧靈忍不住笑出聲，她竟然覺得方琴音的話還挺有道理的。

“姑娘……我回來了。”陳大紅大著嗓音跑了過來, “姑娘，我看到了榜單上有您的名字，還有羅姑娘的名字，還有何姑娘的名字，但是……但是沒有方姑娘的名字。”

羅素、顧靈和何淋一聽，頓時看向方琴音。

方琴音整個人楞在那裏了，她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。

“方琴音……”顧靈看著她，也不知道怎麽安慰。羅素和何淋也同樣不知道怎麽安慰，畢竟這種事情，旁人的安慰是沒有用的。

方琴音紅著眼睛笑了笑：“你們別這樣，男子十年寒窗都未必能考上秀才，我現在雖然沒有通過鄉試，可我也是女秀才嘛。所以……所以我早就準備好了，我……我準備好迎接失敗了。不說這個了，現在最重要的是羅素，羅素是案首嗎？我還押著十兩銀子呢。”

顧靈看向陳大紅：“大紅，羅素的名次你看了嗎？”

陳大紅道：“看了看了，姑娘，你忘記了，我也鄉試押賭了五兩銀子呢，還向姑娘您提前預支了二兩銀子的月例呢。”她和小紅只有三兩銀子的存款，沒辦法，這兩年來她們姐妹太能吃了。其實姑娘給的夠吃了，但是她們控制不住嘴巴啊，所以月例又去買了吃的。

顧靈：“那結果如何？”

“姑娘，您看我那樣子就知道羅姑娘還是案首啊，我很高興啊，姑娘您沒看出來嗎？”陳大紅覺得，她笑的嘴巴都要裂開了。

顧靈：“……”

羅素笑道：“我看出來了。”

何淋抿緊的嘴也跟著動了動。

方琴音看著她們，心情倒是有些好了。這兩年來，她們四人不僅僅是同窗，都是從洪旗縣出來的，她們也成了好朋友。曾經的一切矛盾，都已經淡忘了，大家在這兩年間，也都長大了。

“接下來，你們是回洪旗縣，還是直接去京城啊？明年的三月要會試，明年的四月要殿試了。”方琴音道，“如果你們先回洪旗縣的話，我便和你們一起回去。”

顧靈道：“我回去的，等年後再出發去京城。”

羅素：“我不回洪旗縣了，我直接去京城。”她……已經沒有家了。當年和王露薔打的招呼竟然真的派上用場了，嫂子偷偷拿著她的庚帖和溫家定親，然後去縣城登記。這件事經過王縣令的阻攔雖然沒有成功，可是羅素對家裏的心思已經死了。從今往後，她再也不會去那裏了，至於養父養母，她每年會寄東西回去，但是人卻不會回去了。

何淋：“我要回洪旗縣，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吧。”

方琴音：“太好了，我三個人一起回去，路上我也不會無聊了。”

四人商量好之後，便去錢莊領取押賭的錢了，回來之後，又一同大吃大喝了一頓，就各自去準備了。

……

咚咚咚……

羅素在整理東西，就聽到了敲門聲：“請問是哪位？”

顧靈：“羅素，是我。”

顧靈？

羅素前去開門，看見顧靈一個人站在外面，向來都形影不離的陳家姐妹竟然沒跟著。“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？快進來。”

顧靈進了屋內。

“喝茶。”羅素給顧靈到了一杯茶。

“謝謝。我來找你，是想邀請你同我一起回桃水村。”顧靈也不拐彎抹角，為她們的關系，那種客氣話也沒必要說。羅素和養母家的關系她也知道，更加知道她沒地方去，所以才提早去京城的。

“不用了。”羅素知道她關心自己，“我去京城先打探打探，等年後你們來了，也好有個熟人照應。”

顧靈道：“如果是為此，那倒是不必，三嬸她們都在京城住過好幾年，就算是過了很多年了，但是那些基本的東西不會變，所以我們有熟人照應呢。”

羅素：“……”有些無奈，這話還真讓她沒辦法說什麽。

顧靈笑了笑：“所以，跟我一起回桃水村吧，還有半年就要會試了，我們一起在桃水村看書，年後一起來京城，怎麽樣？你一個人去京城路上也不安全。我知道你聰慧，可畢竟單身女子孤身上京，路途要好幾天。再說了，你此刻去京城，要在京城住大半年，這大半年的花費可非比尋常。所以，一起去我家吧。”

羅素知道她的一片心意，但還是堅決的搖頭：“我真不去了。顧靈，你的心意我明白，我自然也不會跟你客氣。但是，我已經決定了。”

顧靈：“羅素……”看到這樣的羅素，顧靈有些心疼。

羅素笑道：“不過，你說的也對，這大半年如果住在京城的話，的確要不少的銀子。倒是你剛才的話，讓我想起了一件事，我決定回我的老家了，回去那裏造一個院子。我想生活在有爹娘和姐姐的地方。”剛才顧靈的話，讓她突然有了想法，落葉總要歸根。不管身處哪裏，走到哪裏，心裏有個可以去的地方，總是不一樣的。

顧靈一聽，倒是讚同：“那倒是好，在自己的家裏，也不用看別人的眼色。”

羅素道：“嗯。”

桃水村

顧奶奶拎著一籃子菜從地裏出來，就碰上了熱情的鄉親們。

“顧老太太，前幾天官爺都來報喜了，鄉君大人是不是快要回來了？”

“顧老太太，你這是親自去摘菜，肯定是鄉君大人要回來了吧？”

“可不是嘛，也就鄉君大人要回來了，才能讓顧老太太親自去摘菜。”

顧奶奶泛著嘴角，高興道：“可不是嘛，自從年後離開之後，這都八個月沒回來了。”要不是府城太遠，她肯定跑去府城看她。

“鄉君不在，我們家孩子也念叨著呢。自從鄉君過年的時候回來，在學堂裏給孩子們上過課，她們就經常念叨鄉君了。”

顧奶奶：“哎喲餵，我們家乖寶才幾斤幾兩啊。”

“顧老太太您這是謙虛了，鄉君厲害著呢。”

“可不是嘛，鄉君多厲害啊，她教顧老太爺培育山藥，現在顧老太爺教會了我們培育山藥。”

顧奶奶：“那可不是，我們家乖寶在這一塊啊，還真是聰明。”

“鄉君的腦子靈活。”

“鄉君的腦子不靈活，就不會有我們桃水村鄉民的好日子了。”

“就是啊，我們家今年的山藥產量不錯，等朝廷來收購之後，給兒子娶媳婦的聘禮就湊夠了。”有一個老婦人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。

“可不是，我們家孩子今年從村裏的學堂念完書了，但是他腦子不聰明，考不了科舉，所以在鎮上找了個活。”

“我們家也是，這念了書，識了字，能幹的活就多了，所以讀書人好啊。”

這兩年，象國推廣了稻田養魚的種植，使得老百姓的糧食產量提高了。老百姓的糧食產量提高了，也就意味著朝廷收來的田稅多了。

同時，桃水村這兩年的變化也很大。因為桃水村成了全國聞名的山藥村，桃水村的村民們家家戶戶種植起了山藥。當然，山藥的胚芽還是顧爺爺培育的，顧爺爺帶著顧老二和顧森，一去培育山藥的胚芽，提高山藥發芽的成功率，而村民們向顧爺爺買山藥的胚芽進行種植，村民們種植的山藥，縣衙會來收購。所以村民們種植山藥掙了錢，而顧家培育山藥的胚芽也掙了錢。

現在的桃水村可沒有貧窮的人家了，一戶人家最少也有幾兩銀子的存款，不會像兩年前那樣，有些人家窮的連幾百文的藥都買不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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